两会聚焦
“学生体质下降,‘甩锅’给‘体育未进入高考’;学生心理问题,‘甩锅’给‘考试和作业太多’;学生创新能力不足,‘甩锅’给学校教育‘高分低能’……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学校和教育部门好像成了教育问题的“接锅侠”。对此,全国政协委员、上海市教育委员会副主任倪闽景,有时候也会感到无奈。
让全国人大代表、江西省委教育工委书记叶仁荪感到欣喜的是,在规划纲要草案“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”部分,“构建家校社协同育人机制”被突出“前置”。叶仁荪说:“这充分体现了中央坚持问题导向、着眼系统思维的工作方法,以及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。
的确,办好教育,家庭、学校、社会,没有一方是“旁观者”。
别让“家校共育”变成“互推”
最近,全国政协委员,浙江省教育厅原副厅长、一级巡视员韩平发现,有一种托管班火了起来。这种专门面向学生家庭作业的夜自修托管班火爆异常,在这里,家长可以解放双手,把本应该在家完成的作业变成培训机构的“盘中餐”。
在很多大城市,家长们不仅给孩子报班,也热衷于给自己报班。面向家长的家庭教育课程和培训人头攒动,异常火爆,焦虑成了家长们脸上最常见的表情。
“现在的家教盛况中出现了‘虚火’和‘泡沫’。”倪闽景描绘了一个被各种利益机构绑架的家教众生相:在伪信息和矛盾信息叠加下,一些“以推动家教为名、行经济利益之实”的培训传播错误观念,炒作焦虑,家长参与时热情澎湃,一进家门就无所适从,食而不化,水土不服。
在倪闽景看来,学校应该成为家庭教育指导的重要责任主体。但是尽管各地已经建立了数量众多的家长学校,学校的家庭教育指导能力仍待加强。
倪闽景发现,现在不少年轻教师和学科教师,看到家长不是“怕”就是“躲”,背后就是因为缺乏家教能力。他说:“现实中的教师家庭教育指导,基本上是凭经验,凭做教师的经验,凭当家长的经验,是经验型传授,缺乏科学性和专业性。”
为此,他建议,将教师的家教指导力作为教师的专项能力,列入教师入职基本能力的培训培养和评价考核体系,在有条件的大学中开设家庭教育专业,进一步支持开展家庭教育学科研究和建设。
值得欣喜的是,近两年关于家庭教育的讨论逐渐走向了政策和法律层面。今年,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法(草案)》提请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五次会议审议。
但家庭的“私事”走入公共领域和法律领域,执法问题就成为家庭教育法能否突破“最后一公里”的关键。韩平说:“即便是家长存在违法行为,法律也很难执行。”
对此,倪闽景认为,应该尽快落实家庭教育法的路径设计。他说:“现有的教育经费中没有家庭教育的专项经费预算安排,要本着‘成本合理分担、政府财政补贴’的原则多方筹措经费。财政、人社部门要安排专项经费给予支持,形成政府主导下,以学校为主体、各种社会资源融合的创新模式来服务家庭教育,形成各方联动、可持续发展的保障机制。”
抓好五个管理,撬动育人大变革
今年两会期间,“小学生家庭作业要不要取消”的话题冲上社交媒体热搜。一位政协委员建议,全面取消小学生家庭作业,推迟小学放学时间,让学生做完作业再回家,减轻家长的负担。
全国政协委员、江苏省锡山高级中学校长唐江澎也特别关注学生作业管理。他认为,作业管理这类教育难题都是“多因一果”的综合征,光靠学校或家庭一方的努力难以根治,需要在党委、政府的领导下,实现学校、家庭、社会的共同发力、协同治理。
记者注意到,2021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提出,要抓好中小学生作业、睡眠、手机、读物、体质“五个管理”。对此,全国人大代表、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政策研究院执行院长张志勇表示,“五个管理”看似切入点小,其实是解决家校矛盾的关键所在,撬动的是整个育人变革,必须要整体设计,系统推进,不能头痛医头、脚痛医脚。
那么,撬动杠杆的支点在哪里?谈及这个问题,多位代表委员都提到同一个词——评价。韩平一针见血地指出,要统筹推动协同育人工作,必须高度重视评价体系的建设,通过制度化、正规化、科学化的评价,引导和促进学校、家庭、社会三方合作向正确的方向发展。
全国人大代表、河北省邢台市教育局职教教研室负责人王凤巧表达了她的担忧:此前也有部分学校不给低年级学生布置作业,考试实行“等第制”评价,却遭到部分家长质疑。当然,更大的压力来自教育评价体系,有些地方一边要求控制学生作业总量,一边把学生的分数作为考核学校办学的重要指标,两者权衡之下,学校和教师的选择容易向后者倾斜。
“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,深化教育评价改革,健全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机制。可见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机制离不开正确的教育评价体系,我们教育系统要主动作为、加强引导,避免教育走向‘内卷’,让教育回归本源,追求‘向善向美’的价值导向。”叶仁荪说。
社会参与:打通教育良性治理的“最后一公里”
良好的教育生态离不开社会多方力量的参与,韩平说:“培养合格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任务,不是始于学校,终于学校,而是始于家庭,终于社会。”
但是韩平也认为,由于社会教育主体力量分散、主体职责不清、教育影响难以界定、教育成效难以观测等问题,长期以来成为三种教育形成合力的薄弱点。
民进中央在调研中发现,尽管大部分街道和社区参与提供图书室、家庭教育、青少年心理咨询、社区矫正、校园周边环境综合治理服务,但受制于资金、场地、工作人员教育素养和能力的综合影响,只有较少街道社区能少量提供居民需求强烈的教育公共服务,如托育、课后托管、课外教育等。